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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华侨周报:“华人在坦桑”征文选登:我与一个坦桑白血病女孩的故事

发布时间:2016/2/26 11:10:32  /  【关闭



来源:非洲华侨周报    时间:2016-02-17

转自《非洲华侨周报》

我与一个坦桑白血病女孩的故事(曲先锋)

作为24批援助坦桑尼亚医疗队的一名成员,我于2015年9月中旬开始了我在莫西比利(muhimbili)医院2年的工作历程。最初的3个月我是在儿科的肿瘤病房里工作的,这里的疾病谱包括白血病,视网膜母细胞瘤,淋巴瘤,横纹肌肉瘤,鼻咽癌,肝癌,皮肤癌等等。基于坦桑的国家医疗体制,坦桑国内的各种肿瘤患儿基本上都会转诊到这个病房里来治疗。

10月的一天,我在查房时遇到一个12岁的复发的白血病小女孩,我看到她时,她非常虚弱,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我考虑她是长期化疗加上营养不良造成的,可以说是瘦的皮包骨头了,12岁了体重却只有23公斤。但是这个女孩的眼睛却是闪闪发光,透露着顽强的气息,给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我仔细看了她的病历,她临床诊断为高危白血病,这种疾病一旦复发,可以说就会危及生命,唯一的办法是骨髓移植,但是目前在坦桑尼亚并没有条件实施这种手术。作为医生,我们能为孩子能做点什么呢?我想那就尽力吧,希望能为孩子尽量做点什么。

每天早晨,我都会在科室晨会之前来到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在我手心显得是非常瘦小和湿冷,我会用我不熟练的斯语问她,unahoma,kohoa,alipata choo? 有时还需要用手势和形体语言,用这样的方式我基本上能保证和她或者她的父亲做些交流了(孩子会简单的英语)。交流之后,下一步我就会查阅她的体温单和治疗单,了解她的目前状况,查房时,有时我会给她写住院病程,再和她交流下,下班的时候,我会给她一个微笑和告别。当然,这也是一个医生能做到的和必须做到的。孩子每次见到我时,也都会给我一个微笑,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有很多话要讲。她有时会说, I like China. You are a Chinese doctor.

随着化疗的进行,我看到孩子的血液指标一天天好转起来,非常欣慰,为孩子感到高兴!孩子每次看到我时,她也是非常开心的,非常想和我说话,可是孩子对自己的病情并不知晓。

很快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里的血液病房竟然没有隔离区或者层流病房等措施,化疗后患儿抵抗力非常差,所以孩子们非常容易感染,包括致命的细菌、真菌和卡氏肺囊虫感染,还有非洲特有的疟疾等。后来我就去找他们的科室医生,得知这儿的医疗条件就是如此,哪有那么好的条件啊?!他们说随后一切会慢慢改善的。他们和我说的词又是polepole(慢慢来)!我在想的是那化疗后孩子们会怎样啊,那得多危险啊。我又和科室里医生们询问了一圈,所有的感觉还是随遇而安吧,谁让这是非洲呢。

一切不出意料!有一天孩子发烧了,我看了她的血液指标后,果然是可怕的粒细胞减少合并感染!后果不堪设想!我看着她日渐恶化的状态,非常低下的粒细胞计数,及躺在床上雪上加霜的样子,我们能做的就是查找感染的病原体并继续应用最合适的抗生素等综合方案。在心里,我默默为孩子祈祷。

有一天查完房,快到中午了,她刚刚发烧40.2度后退烧,她看着我,用英语给我写了一行字:你能帮我买一瓶汽水(soda)吗?我看着她,她的一双清澈的眼睛在闪光,仿佛还有点泪珠。我说,因为你正在化疗,化疗药物会刺激肠胃,不能喝饮料,但等你好了,我会买给你,我先给你一本中国书看吧,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盼和等待,点点头,随后竖起了大拇指,我们就击掌了一下,表示约定了。可是当时我想,应该告诉科里所有的医生,能否查房时查完每一个孩子都洗下手,再查下一个孩子,这样可以减少感染。

第二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样走进病房,但是那张床,空了!我很惊讶。我急切地问值班护士,她耸了耸肩,说: She passed away last night。我瞬间呆立了,脑海中全是孩子的眼神,那个透露着顽强生命力的、令人难忘的眼神,我再也不会见到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了。孩子的父亲特意又找到我,说了三次Asante,最后握握了我的手,默默地离开了病房。

失去孩子后,作为一个援助坦桑尼亚的中国医生,我时常会想,如何提高援助工作的效率和功能呢?还可以在哪些方面开展一些新的工作呢?这是一个新的课题,非常值得探讨,期待我们和后来人继续思考和深入研究。在今年约翰内斯堡中非合作论坛峰会精神的指引下,中非关系已经掀开了崭新的一页。目前,我们是从一点一滴本职工作做起,下一步我们就应该考虑在新的历史阶段如何进一步坚守岗位,挺入纵深,做到更大更强啊!